第一首长夫人

作者:南宫晚晚

007章:如果疼,那就真的疼了。

  昏昏沉沉黑暗里,她仿佛是做了个很长梦,梦里她又回到了五岁那一年,妈妈带着她冒着倾盆大雨去部队找爸爸,而她却看到家属楼下,那个男人把另一个女人搂入怀里,那个女人手里,还牵着一个比她小了几岁女孩。
  发疯似得妈妈拽着她奔跑雨里,白茫茫雨帘里什么都看不见,雨水和泪水融到了一起,她只看到妈妈那隐忍而绝望脸,那么悲伤,悲伤得她想哭。
  母女俩就这样站瓢盆大雨里,仿佛是被人丢弃废弃物一般,连看一眼人都没有,雨水落到眼睛里,她已经不知道自己脸上是雨水还是泪水。
  打那天以后,妈妈就把自己关了起来,而她连着高烧了好几天一直烧到了肺炎都没人知道,如果不是傅丞熙来找她,她恐怕是病死了都没人知道。
  那个时候她便知道,青梅竹马胜过了这两个有血缘关系父母,病好了以后,她有将近一年时间没有跟别人说话,医生说她得了自闭症,看到颜安东自责而愧疚神情时候,她竟然觉得意外高兴,只是心里,再也不会去爱这一对把她带到这个世界上来男人和女人。
  妈妈常年外演出,是个优秀舞蹈家,为了她如日中天事业为了她爱男人,她甚少顾及她存,颜安东部队,一年到头没有几天时间家,她一日三餐,几乎都是家属大院里东家凑一餐西家混一顿,有时候他们忘了给她钱,她就饿着肚子找傅丞熙蹭饭吃。
  那个时候,傅丞熙还不是温家孩子,他身世和她比起来,有过之而无不及,但是傅妈妈却是个很温柔女人,会做很多好吃江南小吃,而傅丞熙,总能像是变戏法似地变出她喜欢吃零食,打从他们母子俩搬到大院以后,她便不曾饿过肚子。
  她有父母,那也只是五岁之前,五岁以后,她父母都只活自己世界里,从来就没有想过要为她负起责任,而她也不再需要那样不称职父母。
  后来爷爷退休从天津调回到北京养老,从大院邻居那儿得知她以前过日子,狠狠痛骂了颜安东一顿,那一次,她只是安静站门边,冷眼看着爷爷把烟灰缸砸了颜安东头上,他身边站着那一向美丽高贵却被爷爷骂得狗血淋头妈妈。
  那一年她六岁,第一次为自己人生做出决定,跟着爷爷走,让他们夫妻俩去过逍遥自由日子,从此她没有他们那样父母。
  离家那一天,她坐车上,冷眼看着妈妈哭晕马路上。
  那时候她才明白,这个女人不是不爱她,而是她把多爱给了那个男人和她事业,能给她,少之又少。
  人也许真像他们说那样,有些东西,只有失去了才知道珍惜。
  妈妈一直以为能为颜安东生个儿子,后来检查才知道,她已经无法再生育,而她成了他们之间后一个孩子。
  好长一段时间,她总能学校门口看到那个女人身影,有时候刚演出回来身上还穿着演出服,有时候手里拎着她喜欢吃甜食,早早等校门口,只为见她一眼,而她自始至终都没再见她一面,直到她死那一天。
  她站病床旁,眼睁睁看着她闭上眼,而那双眼看着,依旧是门口方向,她等那个人,直至她闭眼那一刻,都没有来。
  耳旁依稀回荡着她常常念叨那四个字:“不悔,不怨。”
  年少时候,她不懂他们之间感情,不懂他们之间纠缠恩怨,懵懂青春岁月里,陪伴她身边除了傅丞熙之外就是那一家子热闹人,冷漠寡言大哥,孩子王二哥,永远欺压她头上三姐,还有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入住了颜家后妈和后妈女儿。
  她一直都不知道颜含琪到底是不是颜安东女儿,不过是冠了颜家姓,却做着比她这个颜四小姐霸道任性事——霸占了颜安东所有宠爱。
  霸占了颜安东也就罢了,任她怎么都想不到,连傅丞熙她也想从她手里抢过去,也许真应了她说那句话,她得不到,她也别想得到,她那个妈谋划下,她找上了她大情敌——江清璃。
  如果她能预知到将来某一天傅丞熙会伤她至深,当年她宁愿死也不要受他怜惜和同情,也不至于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,她是那么恨他。
  沉沉梦境里,那么多人从她生命力走过,那么多张笑脸,哭泣脸,悲伤脸,那么多人,似乎谁都没有停留,又似乎那些人不愿意为她而留下,到头来她还是孤零零一个人。
  那么漫长黑暗里,她只是听着自己脚步声,连想要开口喊个人陪陪自己都没有。
  注定了,她只能一个人。
  病床边男人,静静看着她那双紧闭着双眼,再看到那止不住泪水从眼角滑落时候,他心也跟着狠狠抽疼了起来。
  一个人无助时候,即便是做梦,嘴里也会潜意识喊着她脑海里想着那个人,而她,自始至终都只是重复着一个字:疼。
  而他听到那个字时候,虽然心疼,却无法感同身受,因为他很清楚,她那样骄傲人,不会轻易喊疼。
  如果疼,那就是真疼了。
  这样状况持续了一天一夜,钟小双刚刚过来时候,她告诉他,已经没有什么人值得她珍惜,所以她即便疼,也不会跟任何人说。
  而恰恰只是这么一个字,却足够让听到人都撕心裂肺疼了起来。
  停眼角手,微微颤抖着,刚抹去泪水再度从他指间滑落,过去那么多年,他从没像现这样,为自己所做事感到如此这般后悔。
  后一个赶到医院人是颜安东,不分缘由把他狠狠骂了一顿,军人大嗓门引来了护士长大声斥责和抗议,而他只是站病床边,垂眸看着病床上那张毫无血色脸,深深自责和内疚。
  等颜安东骂过去后,他才淡淡开口:“这里有我守着,那么回去休息吧!我犯错,由我承担,我会还您一个完好女儿。”
  背过身,他留给颜安东一道冷硬身影,倨傲挺直身影里,带着男人自尊和军人承诺。
  拧眉看了他一眼,颜安东叹了口气,转头看向一旁挂着黑眼圈钟小双,“这丫头麻烦你了!”
  抬起头,钟小双看着床上身影,没有看他,面无表情开口:“不麻烦,我有责任照顾她。”
  只是淡淡一句话,责任两个字却让颜安东脸色一阵刷白,终还是什么都没说,尴尬转身离开。
  知道钟小双没走,背对着她男人淡淡开口:“你也先回去休息吧,这里我守着就行了,等她醒了,我再给你打电话。”
  “也好!”颜安东拗不过他,她也没什么好说,相比较于那个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傅丞熙,这个男人一天一夜没有休息,不眠不休照顾病床前,诚心可鉴,她也没必要杵这里当电灯泡了。
  从椅子上起身,钟小双转头看了床上人儿一眼,打开门走了出去。
  喧闹走廊上,傅丞熙安静站门口,直直看着她,没哟说话,那双焦急眸子却出卖了他此刻担忧心思。
  “人还没醒,用不着你,滚吧!”说罢,她也懒得搭理他,从他身边擦身而过,穿着拖鞋叫一沓一沓,边走边掏出手机给温以雍打电话:“温以雍,人没死话就到医院来接我,给你二十分钟,不管你哪里,限时出现我面前,逾时不候。”
  曾经她看到过一句话,男人对于女人来说就好像是就好像是逃生飞机上降落伞,倘若你此刻不,那么以后也不必了。
  而她打心底认为,那个守候病床旁男人,即便是罪魁祸首,却也是颜颜需要那一个降落伞。
  倘若他此刻不,那么他犯错以后就再无法弥补,她这么做是给他一个机会,不让他变成第二个傅丞熙。
  而傅丞熙,他已然错过了这样机会。
  站病房门口,隔着那一道门上玻璃,他可以清楚看到病床上流泪身影,也可以看到病床边男人温柔手落她眼角,曾经那是属于他权利,而如今,他只能站自己世界里静静观望。
  明明说好了要放弃,可是听到她进了医院消息,他还是控制不住往这里跑,甚至抛下正做复健未婚妻,脑海里心心念念只是她一个人身影。
  而到了这里,他却又不知道,他来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,只是为了看她一眼,还是过来慰问一句?或许什么都不是,那样举动几乎是下意识反应。
  终于明白,有些东西刻入了骨血,想要遗忘,远非是改变习惯那么简单。
  ------题外话------
  颜妞儿会反虐,你们懂~这个虐,可以有肉,可以勾引,神马都会有!
  持续发烧中,烧退了咱会补偿众爱卿滴——